活的社畜.jpg
【曦澄】彼何人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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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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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不知处仍是一成不变的静谧，刻着四千条家规的巨石静静立在朦胧的一片云雾中，偶尔有经过的、带着抹额的内门弟子，都将脚步放得轻缓下来。
金凌半路上被金家的随侍赶上，说是有要事汇报，所以江澄到得要更早一些，他落在云深不知处的石阶上，将三毒收回剑鞘。
脚下的石阶带着点姑苏地域特有的潮湿，山风中冰凉的水汽扑在脸上说不出的清爽。
前几次因为家族的事情来姑苏，都能看到泽芜君蓝曦臣含笑站在云深不知处的大门前迎接，风光霁月的人拢着衣袖在台阶的长身而立，着实养眼。
有眼尖的弟子看到江澄站在门外，便上前几步恭敬地行了个礼：“江宗主可是为此次清谈会而来？”
江澄没应声，只伸手将请帖递了过去。
江宗主平日里积威甚重，此时就算一言不发也没人敢寒暄什么，他跟在噤若寒蝉的弟子身后沿着云深不知处的小径缓缓地走着，面无表情地打量似曾相识的景物。
可以说——他最熟悉云深不知处的时候就是当初求学的那几年，但被烧毁又重建的地方纵然极力模仿也回不到当初的模样。
就像……莲花坞一般。
“江宗主。”少年带着点笑意的声音传过来，江澄的反应慢了半拍，才想起来这就是蓝家小一辈最稳重的那个孩子，金凌在闲聊的时候总是提起来。
这孩子和那个温宁走得很近，温家余孽的事情……
他皱起眉，拇指在紫电上摩挲了两下，又不着痕迹地松开手，自暴自弃又心平气和地想——罢了，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情没必要自己插手。
然后他淡淡问：“泽芜君怎么样了？”
蓝思追又笑了一笑，躬身道：“泽芜君有邀，江宗主请吧。”
蓝思追的感觉更敏锐一些，他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轻声询问：“江宗主可有郁结之事，近来消瘦不少。”
江澄有点想笑，他也确实就嗤笑了一声，说：“你们蓝家人是不是全都爱多管闲事？”
蓝思追脸色一白，他毕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勉强向江澄扯出一个笑容，再说不出什么。
江澄几乎是有些快意的，但同时层层叠叠压上心头的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自嘲，于是他也乐于保持这种沉默。
寒室的门是蓝思追上前推开的，然后少年就避开了江澄的目光，快步离开了。
蓝曦臣坐在桌边含笑看着江澄，桌上两杯茶都还冒着热气。
江澄甫一进门便撞上了蓝曦臣的目光，他觉得这之中所含的意味有点不同寻常，但他并不想深究，便在泽芜君蓝曦臣雅正而不失热情的目光下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江宗主可有郁结之事？”
江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居然没有云深不知处的饮食特有的、变幻多端的苦味，可见蓝曦臣的待客之道。
“泽芜君闭关之际还邀我前来，有要事？”
蓝曦臣的闭关效果也没比江澄这几个月来的缠绵病榻好了多少，若说心中郁结，他所受到的打击也不比江澄小。
他正色道：“我与三弟对峙那时……”
江澄平日虽为人桀骜喜怒不定，却是礼数周全，此次他破天荒打断了蓝曦臣的话。
他盯着蓝曦臣深褐色的眼瞳，搭在桌上的手微微握紧了，一字一顿地说：“我那日情绪纷乱，没注意到旁枝末节。”
——金光瑶到底动是没动。
他处在纷乱的中心之外，调息之时也将所有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甚至可以说他是“唯二”的知情者，但有人选择隐瞒，他没必要将事情变得更糟糕。
蓝曦臣看江澄的眼神几乎是充满了痛苦和哀求的，然后又转为落入深渊的失望，他的指尖在颤抖，于是顺势在杯壁上轻柔地拂过去。
这是他第一次细细体味这种空无着落的慌张，上一次大概是在护着蓝家藏书出逃的时候，但那时他过分的年轻，几乎溺死在在远超过生离死别的折磨中，无暇顾及。
他很快转移了话题：“这次邀江宗主前来……是想商谈一下蓝家与江家的合作一事。”
江澄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轻轻咳嗽了两声，道：“什么合作？”
蓝曦臣的声音依旧是轻而缓慢的，带着姑苏音调特有的柔和，他用一种耐心而包容的态度娓娓道来。
“我知江宗主向来不喜他人对宗门事务说三道四，但如今情势可能会比射日前夕更加严峻，”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从江澄仍有些苍白的脸上扫过，似乎有什么话语呼之欲出，但蓝家人特有的含蓄克制使他不得不平静下来，“我们所面对的不是一个已知的敌人。”
江澄别过头咳嗽几声，皱着眉喝了口茶，略一沉吟：“你是说我们有内鬼？”
“而且是幕后黑手，”蓝曦臣道，“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甚至——”
江澄喃喃道：“甚至不是一个人派来的。”
蓝曦臣便加深了笑意：“所以我所说的合作，与其说是江蓝两家，倒不如说是我与江宗主结盟。”
江澄盯着他看了片刻，颔首道：“那便多谢蓝宗主了。”
蓝曦臣道：“我蓝氏内门弟子中也未必没有内鬼，过段时间我会秘密清查。”
江澄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他接下来会是这句话。
“还有……恕在下冒昧，”蓝曦臣放下已经有些凉的茶杯，“江宗主可否容在下——探一探脉象？”
江澄迟疑了一下，将手伸了过去。
蓝曦臣从袖中取了一方帕子，折起来垫在江澄腕下，双指轻轻搭在面前之人消瘦的腕上。
他在这一瞬间是什么都没察觉到的，只在下一刻感受到手心已经出了一点冷汗。
江澄看他的眼神中有压抑的一点不耐，但还是静默地等待着他的开口。
“江宗主近来所服的药多是补药？”
“是。”
蓝曦臣拉好江澄的衣袖，又道：“药方……还请传书一份到云深不知处。”
江澄骤然明白了些什么，一双杏目中含了森冷的杀意，起身一揖：“多谢蓝宗主了。”
蓝曦臣同样起身还礼，含笑道：“江宗主多加小心。”
江澄在出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蓝曦臣已经转过身去，背影清瘦挺拔。
他颇长的发柔顺地垂落在背脊，阳光从窗缝透进来落在发丝上，泛出锦缎似的柔光。
然后那个人就偏过头露出一个笑来——
江澄嘭地关上了门。
有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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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m真的……看都看完了不打算评论一下嘛
我都有看的……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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