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槐

【羡澄】野心时代（终章）

最后一章了！

还是求评论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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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这之后两个人各自忙着各自的，江澄整日在外出差，魏婴接各种各样的广告和剧本，两个人聚少离多，魏婴有时候甚至觉得他们两个就像固定炮友，每一次见面例行公事问候两句，最贴近的时候就是上床。

他开始频繁地怀念起来当初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那个时候两个人都穷到揭不开锅，却能比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更爱彼此，魏婴整天窝在酒吧里唱自己的歌，没什么人认识他，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牵着江澄去买戒指，可以有很多空闲的时间去思考两个人未来的生活。

他曾想过要和江澄一起走遍世界的每一处，他愿意为了江澄去做很多事情……但他忽然就觉得现在这样风光的生活根本不是他最开始想过的样子，他们都被生活推挤着向前跑，两个人在一起的初衷就是爱情，他们的爱情甚至成为很长一段时间生活的支撑——但现在他们不依赖这种支撑了。

——是不是也代表他们的爱情也可有可无？

 

魏婴在拍完一部电影后终于有了一个小假期，江澄还在外面出差，接到他的电话显然有点意外，但还是决定订当天晚上的机票回去，他落地的时候没想着叫魏婴来接，只打车回了公寓。

魏婴已经躺进被窝了，见江澄回来迷迷糊糊地笑了一下，江澄轻手轻脚地换了衣服钻进被窝，魏婴却没像往常一样直接贴上来，江澄背对着他，隐约觉得那道炙热的视线就落在自己的脊背上。

魏婴长久地凝视着江澄，他觉得自己现在是无比清醒的，他花了一整个白天的时间去思考他们的关系，现在江澄背对着他——他好像突然就有了答案，一些话就脱口而出了，他说：“江澄，我和你说件事情。”他觉得自己眼眶发烫，但他还是继续说，“我们分手吧。”

江澄没应声，他的背影显得很平静，魏婴觉得他应该已经陷入了沉睡。那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他猛然感到一阵悔意，这时是否该庆幸江澄没有听到他说的话，而他也可以顺理成章地把这一天当做一个梦掩盖在记忆深处，他们就能接着享受这一个短暂的假期。

 

第二天清晨魏婴醒的时候发现江澄已经不在身边了，他打开门，江澄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了。

“早饭在桌上。”江澄道。

魏婴没想到他竟煲了莲藕排骨汤，有点惊诧：“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江澄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道：“我把糖和盐都贴上标签了，下次别再放混了，实在不好吃。”他说完话看了看表，向魏婴一点头，权作一个告别，轻描淡写道：“走了。”

然后他拎着回来时候的箱子干脆利落地出了门，就像是每一个很平常的、他去上班的早上。

他离开了他自从来S市就居住的地方，连带把和魏婴的所有牵扯都留在了身后，忽然就觉得自己先前的那些付出全都白费了，好像只是他单方面死缠烂打穷追不舍——魏婴从来都能理直气壮，落得一身干净，甚至还想再粉饰太平。

但事实上他还是甘愿主动退出魏婴的生活的，他对魏婴的付出本就也是恋人的责任范畴之内，现在魏婴要的那种光明正大他给不了，两个人连最基本的陪伴和交流都已经算是奢侈，还纠缠不休就没有什么意义了。爱情也许在最开始是生活的支撑，但到了现在事业已经完全可以接替爱情的存在，于是那些午夜梦回可能想到的遗憾也许就不会那样不可割舍。

 

魏婴站在客厅里愣了很长时间，忽然连滚带爬地冲进房间，江澄已经把必要的西装都带走了，不大的衣柜却忽然显得空荡荡的，江澄曾经生活在这里的印记变成一片突兀的空白，他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知道江澄不会再回来了。

先前他给江澄织的围巾被整整齐齐地叠起来放在衣柜里，他拿起那围巾端详了片刻，终于把脸埋进去，嚎啕大哭。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他和江澄的一切因他而开始，最后他拽着江澄跳下悬崖，却又松开了手，又想和他说：“你回去吧。”但偏偏他们都清醒地认识到一切是回不去的，从选择走上这条路开始一切就都回不去了，江澄就算和他分手了还能怎么样——这能使他得到家人的原谅吗，能叫他重新毫无芥蒂地回到他的家庭吗？

他就这么捧着围巾坐到日头西斜，忽然手机嗡嗡地震起来，他终于抬起脸，还是有未干的泪痕的，于是他又去洗了把脸，才把电话打回去。

聂怀桑压着声音问：“今天酒会上江哥跟我哥喝了点酒，我本来想送他回去——但他问我能不能借我的客房住一宿，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他……胃不好，你给他喝点粥。”魏婴答非所问，“我还有事，挂了。”

 

聂怀桑忙着从储物间里倒腾出扫帚去清扫江大少爷掸在地上的烟灰，江澄在沙发上，领口嵌一枚唇印，指间松松夹一支烟，杏眼半合着，目光是淡的。形容起来大约就是月光的冷。

聂怀桑终于放弃了去打扫越来越多的烟灰，江澄哑着嗓子咳嗽，径自拿了茶几上的矿泉水瓶，拧开喝一口。

聂怀桑知道他有话说，盘腿坐上另一边的地毯，托着下巴等。江澄耐心太少，二十几年除去那人从不担待，眉眼漂亮，偏偏将狠戾压上。

“我和魏婴，”他弹了弹烟灰，窗外霓虹是河，流淌进他眼里，片刻说，“我们分手了。”

聂怀桑愣了一下，紧接着他看到江澄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有什么泛着光的东西，起初他以为是城市上空奔流的光河，江澄却别过头去，他的呼吸开始颤抖，但他很快平静下来，聂怀桑发现他眼里的光亮溢了出来，变成颊侧那道不甚明显的水痕，江澄的神色近乎是漠然的，他又去摸烟，但烟盒已经空了。

“江哥，你抽了两盒了，”聂怀桑站起来，道，“我……我看你晚上也没吃什么，去给你盛碗粥吧。”

江澄就说：“麻烦你了，”片刻他忽然说，“魏婴叫你煮粥？”

聂怀桑一抖，碗差点没掉到地上去，干笑道：“哪的事儿，江哥和我什么关系，江哥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江澄笑了一下，倒也不算是笑，只弯一弯嘴角，他道：“谢了。”

 

魏婴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过江澄，但他知道江澄的一切消息，聂怀桑借着江澄和聂大哥的关系拼命把江澄的消息说给魏婴听，他显然觉得这俩个人还是有破镜重圆的可能的，魏婴不解释，他的确是想听到江澄的消息的，但他们确实没办法再回到从前了。

魏婴在江澄离开后交过一个女朋友，他已经红透了半边天，狗仔无处不在，但他的消息偏偏被压得死死的，经纪人觉得不对劲联系了哪个媒体的朋友，撂了电话说是领导为了和江氏合作卖出去一个好，听说魏婴曾是江澄的好友。

魏婴终于决定要去找回江澄，他开车去江澄公司的楼下，江澄在哪个办公室他都还清晰地记得，但他下了车，看到江澄从大楼的玻璃门走出来，外套的下摆被风吹拂着，身后的小秘书已经换了个人，更活泼些，正追出来把围巾挂在他脖颈上。魏婴的脚步就停下了，他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就显得很狼狈，尽管他现在应该是很光鲜的形象。

在这个时间城市已经算得上安静了，但江澄从来都是这个时间往后才下班的，街上车水马龙，路灯连绵望不到边界，江澄从高高的台阶上走下来，魏婴躲闪不及，他们的眼神正正撞上。

在这个时候魏婴终于意识到曾经江澄还是深爱着他的。

江澄所展现的一切都过于克制，他宁愿所有纷乱的情绪都在身体里叫嚣着冲撞，在很多个瞬间痛苦已经要淹没他，但他还是能四平八稳地去凝视魏婴，他的很多表现都太平淡了，魏婴在他的眼中甚至看不到燃烧的爱意或者痛苦，他所历经的风霜都使他看起来更加坚硬，顽石是不能去祈求什么垂怜的，于是他拼命想要攥在手心的东西只能化为飞灰了。

 

魏婴总算明白爱与恨这两个词在这种意义上并不是什么反义词，爱与恨中间有很大的一片灰色地带，甚至爱与恨都可能是共生的，爱情里什么都有可能出现，或者说他的爱情总是能包容进去很多东西的，就像很久之前他和江澄缠绵在柔软的被褥里，他在一个瞬间觉得江澄可能没有那样爱他，就在那样温软甜蜜的岁月里生出一点恨意来。

但爱与不爱却是很极致的，江澄的眼睛告诉他从前他是被深爱着的，他看到的都是江澄纵容着他的样子，现在他终于知道真正的江澄是什么样子，或者说这样才是一个完整的江澄，从前的江澄是希望他能知道他是被爱着的，他却肆无忌惮地去挥霍这种爱情。

江澄很快移开了视线，秘书小姑娘追上来向江澄讨一个蜜月假期，江澄曲起手指叩了叩她的脑袋，小姑娘揉着额头控诉他，转眼就看到街边全副武装的魏婴，连忙一拽正要离开的江澄，道：“江总，我偶像！”

“……江总不是你偶像。”江澄道，他又扫了魏婴一眼，“谁啊？”

小姑娘不知道他曾经和魏婴关系要好，嗷嗷叫着捶他：“魏婴啊！说起来江总您和他还是一个学校的呢，你们不认识吗！”

 

江澄当然认识魏婴，他不仅早就认识，魏婴化成灰他也认识。

“你怎么知道那就是魏婴？”他问。

小姑娘说自己之前看过他这两年的每一个综艺，指环项链不离身的——大家都猜他是不是有什么白月光，他自己还什么绯闻都没有，奇怪极了。

“江总，”她慎重地提出了请求，“您能不能帮我要他的签名？就当是给我的新婚礼物了，蜜月假不批也行的。”

江澄快要被她气笑了，道：“我给你包的红包不够大么？”

她就嘤嘤狂吠江总人家不好意思嘛，江澄一摊手，说你看这也没什么东西，干脆你叫他签你衣服上，我给你报销了。

她嘿嘿一笑，从包里掏出来空白的婚礼请柬，道：“江总，请——”她又央求说，“我以后一定好好工作，您就帮我这一次，就这一次啦，签背面就行。”

江澄又说：“我一个大男人去要男偶像签名，不会被当成变态么？”

“没事儿，就说是女朋友要嘛，微博上男粉都这么说的。”

 

魏婴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只看到小姑娘和江澄来来回回说了不少话，又掏出来一张类似请柬的东西，江澄就有点无奈地笑，从随身包里掏出来签字笔，向他走过来。

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当时的那个夜晚，两个人的距离不远不近，魏婴那时候还能递给他一罐啤酒，但现在他只能看着江澄，甚至说不出一句话来。

“魏老师，我女朋友是您的粉丝，”江澄向他笑了一下，只挑一边嘴角，又回头去看了一眼秘书小姐，小姑娘正嗷嗷待哺地给他打call，他就说，“介意签个名么？”

魏婴看着江澄，江澄的目光落在他戴着的戒指项链上，那是江澄走的时候扔在门边柜子上的戒指，当初刚来S市的时候魏婴亲手为他戴上的。

江澄把请柬拿出来，魏婴接过他递来的签字笔，又手欠把请柬翻过来看了一眼名字，向他弯了弯眼，三两笔签完自己的名字，龙飞凤舞，然后把东西还给江澄，发动车子离开了。

 

江澄站在原地，他回想起来方才魏婴的那个眼神，觉得在他们将将走过小半的生命里，曾经说要相伴一生的人已经完全与自己错过了。

他回身把签名递给秘书小姐，小姑娘欢呼一声，又可怜巴巴地问他难道真的不给蜜月假吗，他就说随你，超过一个月机票不给报销的。

最后江澄开车送她回家，跑车还是和魏婴一起选的那辆，他没想着换新的，纠结这个也没什么意义。江澄在他们刚刚结束那段感情的时候真的想过如果魏婴来找他他该怎么办，他和一个暧昧对象你来我往期间甚至期盼过如果魏婴出现又会怎么样……但归根结底都是经历一段无果的爱情后产生的自我弥补。

因为魏婴绝对不会再纠缠他，也没可能再纠缠他，他也不会再对魏婴产生什么更叫他头脑一热的想法了。

他们应该还有更多的感情是可以去挥霍的，但现在也许都无处可去，各自成为彼此的一座山，沉沉压在往昔的记忆上，也许还是有很多没有兑现的承诺变成无法跨越的遗憾，但也都掩埋在岁月里了。

没有谁能够断言他们方才所保持的缄默的对错，是没有什么原因的，他沉默于是我也沉默，爱或者不爱也没有成为什么足以使他们再度感到困扰的思考，他们都觉得他们的故事写到这里就好，结局一步一步走出来，没人后悔于是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至少他们曾是深爱着彼此的。

 

 

 

 

FIN

 

 

这是我第二个完结的连载（捂脸跑）应该还是要搞事的，不过到时候再说吧…

感谢望舒爸爸的脑洞支持，感谢秋秋的文名赞助！

这次是想尝试另一种题材的，最开始的脑洞是望舒爸爸说想看分手，我还说我觉得能一发完，没想到写的比江有汜还要长——

应该算一个不成功也不失败的尝试，发现了自己挺多问题的，现在写东西越来越磨叽了，很多地方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还是很感谢大家的评论啦x可以说都是我继续写下去的动力。

总之就是一个几句话就能概括的故事，写出来自娱自乐，感谢大噶看到这里，你们喜欢的话真是再好不过啦。

希望我们都能变成更好的人。

 

 

都看到这了真的不评论我嘛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