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槐

活的社畜.jpg

这里万物清澈。

·晓星尘&蓝曦臣半cp向(?

·忘了原著

·瞎jb写

·不要较真

 

——————

 

近来天气凉了些,云深不知处的清晨通常是淹没在凉浸浸的雾气里的。

修真界近来无事,姑苏百姓也一片和乐,蓝家的事务便少了许多,蓝湛几次去寒室寻自家兄长,却都扑了个空,一问蓝曦臣的长随发现连亲信都不知道宗主的去向,便信步进了后山,期望能撞一撞运气,于是转了几道弯便听见呜咽的箫声。

这调子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他试图把某一个已经魂飞魄散的人从乱葬岗的万千冤魂里揪出来,一遍一遍地去拨弦,以至于这曲子一响起来他甚至能回忆起那种鲜血淋漓的痛苦。

“兄长。”他道。

 

然后箫声一顿,一个人影穿过潮湿的雾气走近,一管白玉箫悬在腰间,漆黑的发丝被水汽沾得微微湿润了些,神色温和,偏偏蓝湛觉得他是有些难过的,便无声地投过去询问的眼神。

蓝曦臣自然能明白他的关切,微笑道:“无妨,只是偶然念起一位故人。”

故人。他说完这句话又把这两个字含在唇齿间来回品味了一遍,竟能生出一种颇为亲密的错觉。

蓝曦臣的故人对蓝湛来说简直是不可触及的一个区域,他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这个话题,又因为不善言辞只能勉强几个字生硬地试图宽慰蓝曦臣,蓝曦臣也不愿多说,简单问了蓝湛有什么事情,蓝湛便道:有人想见你。

蓝曦臣愣了一下,这个时候能想要见他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于是他眼前轻易就能跳出来一个人的剪影,他只笑着谢过蓝湛,慢慢向着书房去了。

 

而事实上眼前这个人是他一点都不想看到的,他推开门,紧接着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脚步就猛地顿住了。紧接着他不动声色地微笑起来,道:“宋道长,久仰了。”

宋岚向他一揖到底,恳切道:“我知姑苏蓝氏可以以音问灵,泽芜君——”

蓝曦臣上前两步扶住了他,低叹道:“宋道长言重了......晓道长也是蓝某的好友,蓝某自然会全力以赴。”

然而在他解下腰间玉箫的时候却犹豫了一下,又从内室珍而重之地捧出来他不甚常用的乐器——古琴,宋岚自然也在用一种有些诧异的眼神看他,蓝曦臣垂下目光去看那把保养良好的古琴,片刻轻声道:“这把琴是晓道长赠与蓝某的,上面有过他的气息,问灵的话......更合适些。”

宋岚后退了一步静静地等他,蓝曦臣的手指覆上琴弦,迟疑片刻道:“宋道长......”宋岚闻声看过来,蓝曦臣与他对视了一瞬,忽然摇头失笑,歉然道,“方才是蓝某走神了,道长见谅。”

 

说起来也有些荒谬,但他等这一眼已经太久了。

 

大约是在修真界刚刚有了一个平静下来的端倪的时候,晓星尘步入尘世,尝遍人世冷暖倒是说不上,但总归还是刚刚领略了红尘纷扰的。

他性子平和,讲话时候总爱带着笑,加上常常帮助百姓解决作祟的妖物,已经在修真界有了些名气,蓝家当然也是起过招揽的心思的,蓝曦臣那时候也是个笑眯眯的青年人,两个人一见面倒是更有趣些。

到现在大约已经过去数年,蓝曦臣还能清晰地回忆起来那时候他们因为夜猎在黑漆漆的树林相遇,形容都有些狼狈,晓星尘笑起来的时候眉眼都有柔和的弧度,漫天星辰的光都落下来,然后蓝曦臣能在那双漂亮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但他不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在想什么,只知道这样的一个有些狼狈却又很美好的瞬间就这样流淌过去了,像他曾经度过的、不长不短的岁月一样——但又是能被永久地铭记的。

 

晓星尘会婉拒蓝家的邀请蓝曦臣是意料之中的,他当然也不会很沮丧,这样的人被蓝家圈进来倒是一种束缚,晓星尘的性子与他相似,身上却有他向往已久的一点侠气,两人一见如故。

年轻人的身上总会有磨不灭的志气,晓星尘提过他的好友宋岚,蓝曦臣没听说过白雪观,他同晓星尘一起坐在简陋的茶棚里,老店主看到姑苏蓝氏的抹额兴致勃勃地在他们附近晃悠,晓星尘笑着比划他的宏图大志,他认真又调侃地说,蓝曦臣就捧着一碗劣质的茶汤微笑着听,他自然也会当真,还回忆一下自己当家主的经历提两句建议。

 

晓星尘说他要和宋岚一起建一个门派,不分名姓氏族一视同仁,他往往说到这里就会笑一下——蓝曦臣听过很多次这句话,他从年幼时接受的教养都不是这样的,但他当然知道这样会多有力量,有多少散修会因为这一视同仁而投身进去,想在修真界滚滚的洪流中留一个名姓。

但他并没有要阻止或者采取什么行动的意思,他只是一字一句地听,晓星尘说话的时候眼神明亮,隔着茶汤氤氲的雾气看过来,有种湿润的明艳,而在这个时候蓝曦臣知道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假以时日他会在修真界掀起滔天的变革,甚至有可能动摇几大家族的地位。

“怎么样?”晓星尘问,“如果这样做的话应该还不错吧?”

蓝曦臣莫名其妙地更想笑,他抿了抿嘴唇,眼角自然而然就有晓星尘已经熟悉的笑意,他温声道:“再好不过了,这样会有很多没有本家的修士受益匪浅......修真界会有很多人感谢你,或者说,”他顿了一下,晓星尘眨眨眼看过来,他就说,“你是很多人的伯乐。”

晓星尘也笑起来,他们这样毫无形象,但偏偏就是快乐的。

 

“伯乐当不起,就是想叫更多的人好过一些。”

说这话的时候晓星尘正带着蓝曦臣穿过一段喧闹的街市,大名鼎鼎的泽芜君手里的糖葫芦有些化了,黏腻的糖浆岌岌可危地快要滑落到他的手上,他正手忙脚乱地准备用帕子去抹,听了晓星尘的话无奈道:“你若是存些戒心,就不该和我讲这样多,你拿这样的说辞去和别家的人说,指不定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晓星尘哈地笑出来,蓝曦臣又说:“现在修真界蓝家真的是最平静的一处了,我劝你不要去趟别家的浑水。”他很少这样直白地去劝诫什么人,但晓星尘能明白他的意思,在大片大片灿烂地泼洒下来的阳光里回过头向他笑,道:“那便多谢泽芜君指教了。”

他鬓角的发丝有些乱了,蓝曦臣伸了伸手,又很快回过神来抬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鬓角,缓声道:“晓道长——这里乱了些。”

晓星尘伸手轻轻搡他一下,笑:“大丈夫不拘小节。”

蓝曦臣就摇头失笑,跟着晓星尘走了几步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耳尖有些烫,没忍住伸手摸了摸,眉尖不着痕迹地蹙起来一些,某种他不算熟悉的情绪悄悄冒出来。

晓星尘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身边拥挤的人群将他们慢慢推挤到一处,他们修士衣着都算是单薄,相贴的手臂就能轻易感知到对方的体温。

 

“晓......”他好像想说点什么,却被沸腾的人声淹没过去,晓星尘仍兴致勃勃地去寻找宋岚推荐的那家糖酥,蓝曦臣跟着他逛了大半个商市,太阳从云层中跳下去,隐没在姑苏的群山里。

等到姑苏的夜晚热闹起来就又有新的一片街市蔓延出去,蓝家的弟子送来传信符说金宗主方才来了云深不知处,想和您叙叙旧——蓝曦臣看了叙旧两字颇无奈,晓星尘适时提出自己与宋岚有了约,泽芜君同在下逛了大半天的街市,实在感激,哪日想要云游也可结伴。

蓝曦臣应下来,心里却觉得实在不会有这个时候,他与晓星尘性情相近,自然而然地互相亲近起来,告别时也略有不舍,只道:“来日自当携好茶登门。”

让晓星尘笑起来很容易,他果然又露出来笑容——自然好看——但好像这样笑永远不会累似的,然后他调笑:“常人登门总是携好酒,泽芜君倒偏要携好茶。”

蓝曦臣没再说什么,匆匆与他道别,回到云深不知处的时候金光瑶与他说起近来大哥的烦心事也不少,想向他讨一副方子。

蓝曦臣当即写了一副清心的方子与他,又寒暄几句,迟疑道:“阿瑶,你们金家那客卿......”

 

金光瑶还是一般无二的妥帖笑容,甚至还游刃有余地喝了一口茶,笑道:“二哥,我看这人也有不少可取之处,我见他无处可去,便想着收他为金家做些事情......二哥你有用得到的地方尽管同我说。”

蓝曦臣见他这样说,心知这个人他是保定了,便不打算和他在这件事情上多说,只道:“阿瑶,身边的人还是小心些,你......”更多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金光瑶提了一嘴近几日有趣的事情,逗他笑了半晌,气氛还算融洽。

“对了,”金光瑶道,“听闻二哥夜猎时结识了一位好友,是——抱山散人的弟子?”

蓝曦臣自然不会瞒他,颔首道:“我倒还曾起过招揽的心思,不过他志不在此,便作罢了。”

金光瑶闻言若有所思,片刻又正色问:“那晓道长性情想必也与二哥相似罢?我倒是没见过几个来姑苏游玩能得二哥相陪的?”

蓝曦臣听得他话中打趣之意,佯怒道:“阿瑶,不得胡说。”然后自己却先忍不住露出笑意,又道,“今日就在云深不知处住下?我安排弟子去给客房添一床被子。”

“就不劳烦二哥啦,金凌方从云梦回了兰陵,我要回去陪陪他。”

 

这之后蓝曦臣又和晓星尘有几次交集,但两人各自都有要事,都是匆匆一点头便错身过去,蓝曦臣有心说些什么最后也只能作罢,本想着寻个时候亲自登门拜访,却没想到再次见面竟是在金麟台了。

晓星尘难得神色凝重,与蓝家一行人迎面遇上时他和宋岚正被金家的侍卫拦在门外,蓝曦臣吩咐身后的弟子先回云深不知处便好,自己走了几步迎上去。

“晓道长。”

晓星尘眉宇间神色轻松了些,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蓝曦臣便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们走了几步,蓝曦臣问:“我若没猜错,你与宋道长来金麟台是为了那金家客卿的事情?”

晓星尘几乎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蓝曦臣居然会对此事存有劝阻之心,这几乎令他愤怒起来,明明这样风光霁月的人,怎的也能跌进那些权谋里去。

但两人毕竟还存着先前的交情,他斟酌着语气,压下怒火道:“泽芜君有何指教?”

蓝曦臣沉默片刻,他当然是个敏锐的人,晓星尘情绪的变化令他几乎焦灼起来,但这话又实在是不得不说,便轻声道:“晓道长......事有不可为之。”

话一出口他便能看到晓星尘眼中的光暗淡下去,他张了张口,却再说不出什么了,只能眼睁睁看他与那志同道合的宋道长一同进了金麟台,回首望过去就发觉那上百级石阶过于高了,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并肩走上去,日光从他肩头泼洒,刺得人眼眶发酸。

 

这之后他也的确腾出来了时间,与金光瑶闲谈的时候听闻那客卿还是被保下了一条性命,他倒不好妄言什么,金光瑶看出来他不算赞成,没坐多久也便离开了。

晓星尘还是四处云游,蓝曦臣曾试图寻他几次,藏在乾坤袋里的茶叶始终是没送出去,他合该知道有些话一说出来就算是划清界限的,夜猎时候碰到也不会再有人收了剑落在他面前,笑说泽芜君的箫声实在动听。

后来倒是因一些事务去白雪观拜访宋岚的时候见到了晓星尘,他正挽着袖子和那颗可能会成为晚饭的萝卜作斗争,蓝曦臣轻轻咳了一声,晓星尘看到他时弯了弯眼,道了声好。

晓星尘自那次金麟台一别就一直试图避开与他的接触,蓝曦臣这次与他碰到也算是偶然,有关那位金家客卿的事情没人愿意再为此交谈,两人也各有各的路要走。

晓星尘当然会温和又敷衍地与他说几句话,毕竟他们曾经还是要好过一段时间的。

 

蓝曦臣倒也不是没想过去解释什么,但世家的事情从来看破不说破,若是晓星尘没有这个意愿也没必要把他卷进这一坛浑水里。

他们简单寒暄了几句,蓝曦臣将那几包自己带了许久的茶叶搁在晓星尘面前的石桌上,道:“云深不知处禁酒,只能携好茶登门了,还望晓道长莫要嫌蓝某寒酸。”

晓星尘显然没想到蓝曦臣——这个已经和几大家族的人蛇鼠一窝的人——还能想起来他们最开始的约定,终于还是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泽芜君说笑了。”

他顿了一下,终于还是没忍住想要劝一劝这个曾经的好友的,轻声说:“泽芜君……向来是个能分得清是非黑白的人。”

蓝曦臣便笑起来,他看着晓星尘,两个人都有很多话将说未说,于是那双深褐色的眼中有更多晓星尘分辨不出的东西——随着他一眨眼,又全都不见了。

“多谢晓道长了。”他说,“若是下一次见面能得半日闲暇,想邀道长一同去寻一张好琴。”

 

这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没有见过面了,蓝曦臣对晓星尘的行踪留了心,落脚的地方若是有云深不知处的产业一定是要留一间上房的。

金家那边的动静不算大,但若要探查的话也一定是能了解的,晌午的时候亲随递来一封信件,说是金家那边的人来报的,蓝曦臣扫一眼,心便沉下去。

——金家那个客卿被金光瑶放出来了。

晓星尘这两日刚入了姑苏地界,自己本就想寻他去看一看琴,一层层缘由累上来,他们当然要再见一面。蓝曦臣这样想着,捏了个诀将信纸烧尽了,向那弟子道:“我有些事情要出去两天,你叫忘机把我没处理完的事情接过去。”

亲随应了一声是,就见自家宗主匆匆地出门去了。

 

晓星尘还是他们最开始相遇时候的模样,见到蓝曦臣的时候照常寒暄,蓝曦臣本是有许多话要说的,争先恐后拥挤着,又被他生生咽下去,道:“道长可还记得——金家那名客卿?”

“薛洋?”晓星尘就微微皱起眉,“我记得他......怎么了?”

蓝曦臣迟疑片刻,道:“金家叫他逃出来了,我想他可能会找上你与宋道长,刚好你就在姑苏......我已经传信给宋道长了。他这话说得有些急,甚至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为情了,晓星尘却笑了,道:“多谢。”

蓝曦臣就不吭声了,连带着从脖颈到耳尖都羞赧地红成一片,倒教人想起来绮丽万分的晚霞来。

“我方才看到街边做琴的人家刚刚开张,便进去看了看......正逢泽芜君生辰快要到了,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便想着送出去一张好琴。”

蓝曦臣怔忪片刻,晓星尘又道:“总怕你生辰的时候我还在别处,便先将这琴存在你这里罢。”他说完又觉得这番说辞还是傻了些,自己也笑起来。

蓝曦臣被他引着七拐八拐地进了巷子,晓星尘叩响一户人家的门,半晌捧了那张琴出来,笑道:“还望泽芜君莫要嫌贫道寒酸。”随后他们相视一笑。

 

晓星尘远行不过几日的时间白雪观就出了大事,蓝曦臣这边被繁杂事务绊住了脚步,亲随知道他关系晓星尘那边的事情,送上文书的时候说白雪观的宋道长情况不太好。

蓝曦臣听得那薛洋为了报仇竟挖了宋岚双眼时不着痕迹地打了个寒战,心就提起来,生怕晓星尘做出些什么事情——或者那薛洋再做出什么报复的事情。

但他担心的总还是来了,等他终于把要紧的事务处理完去白雪观拜访的时候却扑了个空,只能寻了附近城镇的客栈落脚。

夜色更深些的时候有人叩响他的门,蓝曦臣耳力颇好,他从熟悉的脚步声就能分辨出来人是谁,他匆匆打开门,却再没能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睛。

“晓道长——”

“泽芜君,”晓星尘道,“别来无恙。”

蓝曦臣几乎发不出什么声音了,而且他连抬起手触碰缠绕在晓星尘眼前的纱布这个动作都做不了。

他甚至忘记了那一天他们都说了什么,但他已经有了预感——他可能不会再见到晓星尘了。

 

“晓道长定还无恙,”蓝曦臣依旧是一副温文面孔,向宋岚道,“总还是能寻到他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对上宋岚的视线,终于还是露出一个有些难过的笑容来,慢慢说:“若是有一日能寻到晓道长,还望宋道长替蓝某向他问候一声。”

宋岚离开的时候云深不知处下起了蒙蒙的雨,蓝湛撑着伞穿过雨幕,发现蓝曦臣正站在书房的窗边出神。

“兄长。”他道。

蓝曦臣看着他,眼底似有水光。

 

 

 

 

 

Fin.

 

  @专业背锅的无执道长 

无执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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