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槐

活的社畜.jpg

【羡澄】野心时代(二)



评论决定下一章篇幅(。)
你们看着办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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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在他们现在这个灿烂的年纪总是要多做一些事情的,省得垂老时反而为碌碌无为更加遗憾些,于是就有了风波和跋涉,有了成长以及只在年轻的时候才能毫不犹疑的奋不顾身。
路演当然是成功的,魏婴和江澄从前两大校草王不见王,现在居然凭着迥异的性格相处得莫名其妙的不错。
江澄人是漂亮,性格却说得上孤僻,连喜欢他的姑娘都战战兢兢,现在也只有魏婴没皮没脸敢搭着他的肩膀叫他去食堂。
魏婴他们专业的考试周比江澄晚了几天,江澄这边最后一科刚考完,出了教学楼就碰上靠在机车上向他招手的魏婴,一边在心里暗骂骚包一边几步走过去,道:“怎么?你这时候不应该在图书馆泡着么?”
“澄哥哥救我,”魏婴赔笑,外加捏着嗓子扭捏作态,“我上学期计算机挂科了,你有没卖出去的复习资料不?”
江澄一愣:“我——这玩意留它做什么......没有。”
魏婴就笑起来,回身潇洒地跨上机车,向江澄挤眉弄眼道:“带你去找乐子啊?”
江澄无奈道:“你能不能好好考试,去年计算机挂科了今年还想挂科么?”
“嗳,你就别操心我啦,”魏婴向江澄伸出一只手,他的神情说得上是认真了,这几乎叫人觉得他是要许下什么承诺,那双桃花眼又的确盛着温柔的光,“上来啊,江澄。”
江澄看他片刻,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再摆出什么凶恶面孔全是没有用的,让开他的手跨坐到他背后,道:“走吧,你挂科了可没人能捞你。”

魏婴骑机车看来是一把好手,他先带着江澄在校园外兜了一圈,最后在学校里七拐八拐停到了图书馆门前,一拧钥匙熄了火。
“你干嘛?还要先拜一拜考神?”
魏婴一拽江澄领子,江澄被他一路拖着进了图书馆,几乎瞪圆了杏眼,就显出几分天真的可爱来,魏婴觉得有趣,道:“我不是拜考神的,我要拜学霸。”
江澄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按在椅子上,魏婴变戏法似地拿出来一沓复习资料,狞笑道:“来吧江校草,给你的同胞补习一下大学计算机吧!”
江澄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快要蹦出来了,不由自主地去揉太阳穴,又被魏婴按了按眉心,调笑说:“说机不说八,文明你我他。你这总皱着眉,也不怕老得快呀。”
他凑得近,就能看到江澄微微颤动的眼睫,还有阳光投过来的一点毛茸茸的光,一时竟然真的晃了晃神,随即若无其事地退开了些,坐在江澄对面眨了眨眼。
江澄最后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抽出来一本书翻了几页,问:“你大一的时候上机课去了吗,VB好歹学了一点吧?”
“说实话,”魏婴说,“我一节都没去过,嘿嘿。”
嘿......嘿你麻痹。江澄几乎拍案而起,长长出了一口气之后方才感觉缓过来些,劈手甩了一本书到魏婴面前,冷冷道:“今天通宵给我背完前六章,明天我来讲软件。”

虽然魏婴这人平时不着调,第二天被江澄拍醒的时候他还是背下来了前六章乱七八糟的知识点,江澄这人实在耐心不多,给魏婴讲题的时候态度还算好,毕竟一点就透,当时追他的小学妹因为明知故问差点被骂哭,已经成了金融的传奇故事。
魏婴的计算机大概也是他上学期唯一挂掉的一科,他在一边做题,江澄打开笔记本对着一片空白的文档狠狠皱着眉,魏婴听说他们要搞什么创业的项目,难度大概还不小,想和国外的一个学长联系合作。
“今年暑假你还不回家?”魏婴做完最后一道题懒洋洋地合上笔盖,江澄偏过头看他一眼,淡淡道:“不回,在学校联系另几个同学也方便些。”
“那你就住在宿舍?”
江澄头也不回地回他:“我申请留校了,你也要住学校?”
魏婴一边觉得这人精神生活十分匮乏,一边又生出一点颇为亲昵的意思,他不知道江澄经历过什么,但他总是想要伸出一只手的——虽然江澄绝不会握住,他就是这样的人。
“我要去云南,有个朋友在那开酒吧,我去弹几天吉他。”魏婴笑道,江澄没回头,眉尖一蹙,几乎是有些烦躁的了。

魏婴考完试没几天就不见人影了,江澄自然知道他去哪,也没什么心思去找他,为了创业忙得焦头烂额。回宿舍的时候被楼下的宿管叫住,说是有他的信没收。
8102年了谁还寄信啊。他叹了口气,不用想都知道是魏婴,也不知道那人怎么还没找到新女朋友,撩人的把戏反倒在自己身上几乎试了一遍。
Gay里gay气的。
魏婴的确也是调情的一把好手,他寄来的明信片都是零星写了几个字的,从前给女朋友的是情话,如今他知道江澄不接他的球,就干脆写点风马牛不相及的闲言碎语。
他在云南过得还不错,前一张是风景后一张是美人,中间时不时蹦出来几张他自己的照片,江澄原本打算只看一眼就扔在旁边,最后还是没忍住带着笑看完,然后强压下嘴角一点弧度,神色又寡淡了些。
事实上他的确可以说是羡慕魏婴的,甚至可以说是嫉妒,他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已经和当初想成为的样子想去甚远,他大约从前也是想活成某种类似的、明亮的人的。但他最后还是锋利起来,就只能踽踽独行 。
江澄从小到大没谈过恋爱不代表他是个傻的,魏婴这么点心思他看得清楚,当然也知道是这人欠得要命,看到个对胃口的都想撩两把,他在生活上走了二十年的正轨,魏婴大概是一个变数。
不过他还是要继续走在正轨上的,约等于和魏婴渐行渐远。

魏婴隔了两周又寄过来一沓明信片,看样子他又去了别的地方,江澄却没再认真看完了,只瞟了两眼就扔在了一边。他电脑上的项目说明打了一大半了,台灯冷白的光映在他漂亮的面容上,在这个瞬间他看起来不近人情到了接近冷漠的地步,低眉的时候又隐隐流露出一点疲惫来。
他赶文件到了将近两点,把最后一口凉透的咖啡灌进去,洗了把脸出来发现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立刻就有叹气的冲动,又是魏婴。
「猜你没睡」
「睡了,告辞」
江澄回了他一条消息,表情还是有点不耐烦的,心里某个地方却温软起来,他自己平静得有些不可思议,眼里微微带了些笑,于是连耳边连绵的蝉鸣都融在了一片宁静的夏夜里。
手机又震了一下,魏婴没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两个字。
「晚安」
江澄没理他,按了锁屏键,关了灯躺在床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假期过去一大半的时候江澄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母亲几乎是有些哽咽的了,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和江澄说:“你姐姐怀孕了,你看着办吧。”
江澄的手机被他捏出咯吱一声响,他狠狠喘了口气,又松了松领口,给魏婴打过去了一通电话。
“怎么啦?你可不总给我打电话啊——”魏婴的声音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惊喜的,江澄却无暇顾及,冷冷道:“金子轩在哪?他不接电话。”
魏婴愣了一下,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姐姐,”江澄说,“他自己把我姐姐怎么样了他心里有数,你帮我找他——”
魏婴清了清嗓子,道:“江澄你先冷静一下,金子轩他是怎么你姐姐了?”

江澄的声音终于透出来一点茫然来,他从没想过这种伦理剧情还会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甚至有点反应不过来这种桥段,只道:“我姐姐怀孕了......联系不上金子轩。”
“我知道他们金家条件好,”他哑着嗓子,魏婴那点不合时宜的怜香惜玉又发作了,几乎就想把美人搂进怀里好好安抚一番,他这种想法刚在脑海里滚过一圈,就听江澄恨声道,“我就想问问他打算怎么办,他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拼着进监狱我也要他后半辈子在医院里面活!”
“操......江澄你冷静点,”魏婴抽了一口凉气,“我和金子轩熟,他不是能始乱终弃的人,他是真喜欢你姐姐,这样——你先等着,我给你找能联系上他的人。”
江澄沉默了许久,魏婴却没挂电话,他们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呼吸声,良久江澄才轻声道:“谢了,你回来请你吃饭。”
“哪的事儿,我这样不务正业的都没进局子,哪轮得到你嘛,”魏婴叹了口气,他又听到江澄那边有打火机的声音,便随口道,“少抽烟,对身体也不好。”
江澄笑了一声,把刚点的烟碾灭了,道:“那行,你回来再说吧,一会儿电话发我微信上。”
“行,那我挂了,你安心。”

后来魏婴找的是金子轩那边的发小、聂家二少爷聂怀桑,江澄打过去电话的时候因为聂怀桑唯唯诺诺吞吞吐吐的语气憋了满肚子的气,又实在有求于人,以至于语气近乎狰狞了,聂怀桑噫呜呜噫地说明了金子轩现在的情况,江澄才算是放过他。
金子轩那家伙因为江厌离怀孕的事情要动身去找江厌离,被自家狠狠打了一顿,现在还没下来床,但家里总算是同意了金子轩和江厌离的事情,如果江厌离愿意把这一胎留下来是再好不过。
江澄给家里去了电话,江厌离的决定就留给她自己去做,项目文件的死线也近了,江澄和同行的几个人忙得焦头烂额,很快就也没工夫回头去看魏婴先前寄来的明信片了。
大三一年金融的课减了几门,他们创立的小公司已经见了雏形,江澄打了金子轩一顿,又和魏婴约了几顿饭,大三下学期的时候魏婴的乐队那边出了点小问题,他签了一个直播平台赚钱,非要转型做游戏主播,当着广大网友的面找江澄连麦吃鸡,从此主播“魏无羡”和他开麦骂哭队友的合作伙伴“江晚吟”声名远扬。

毕业论文开题的时候魏婴和江澄在逸夫楼门前碰上,江澄嫌他话多,懒得在这时候和他搭话,魏婴却自己凑上来,江澄穿着件薄风衣,只觉得魏婴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渗透进来,横眉竖目地叫他滚开。
魏婴试探性地问:“假期出去玩么?反正你创业也差不多了,我想去北边看看。”
“刚什么时候你就想假期了?”江澄没好气地瞪他,“我想回家去看看姐姐,你不回家么?”
魏婴却没回答,自顾自地说:“你应该多跑几个地方,别总想什么都扛下来,你再这么憋着迟早要在沉默中变态。”
江澄还是摇了摇头,魏婴早就知道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于是颇无奈地问:“你真的想走金融么?我觉得你不应该就这么——”
“魏婴,”江澄打断了他,过于明亮的天光从他的身后铺过来,他的轮廓就淹没在一片模糊的暗面里,“我已经走在这条路上了,你别在我这说什么梦想。”
魏婴住了口,甚至连那一点惯常的笑意都被他收敛了去,他看江澄的眼神有一种不可救药的沉痛,又偏偏奈何不了自己对这个人升腾起来的亲近感。他知道江澄是在隐忍和躲避着什么,明明都站在光里,却仿佛将命运的冷芒全都收在了眼里。
那既然是他先将那几两真心捧出来放在秤砣上,就也要先去接受残酷的挑拣和估量。
“江澄,我没这么想,”他终于放软了语气,近乎安抚了,“你走这条路没错,谁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的。”

这大概是他们第一次不欢而散,但似乎并没有对之后的生活有过什么影响,魏婴照常隔三差五地寻江澄吃顿饭。
江澄大四又瘦了一些,魏婴偷偷给他订了几箱零食,忘了备注,店家给寄出来一个情侣礼包,江澄受了室友不少调侃,给魏婴连拍几张照片谴责,得了那人赔着笑的一段语音不正经地道歉。
这个时候他们看起来就很像是沦陷在某种暧昧温柔的气氛里了,江澄的室友们忙着拆开快递,他身后一大片兵荒马乱,他微微歪着头听魏婴的语音,终于慢慢露出笑容来,却也是转瞬即逝的,魏婴捧出来的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到底是没办法接在手里。
他断没有估量的意思,但的确是不合适的。

放假后他回了一次家,没呆几天就觉得家里的气氛实在不适合生活,回了学校却和拉着行李箱的魏婴撞个正着,江澄奇道:“你竟然没再去别的地方?”
“你怎么回来了?”魏婴看到他就笑起来,拖着行李箱几步走过来,撞了撞江澄挤眉弄眼道,“我本来要回去找你,票都订好了,还想给你个惊喜来着。”
江澄眼中好像带了点笑意,但在魏婴仔细看的时候好像又还是微冷的样子,只嫌弃道:“说惊吓都抬举了您老,还惊喜?”
“我差点就白跑一趟了,你也不说多慰劳我一下。”魏婴道,“我要吃九州那家的烤猪蹄,酒要八二年的拉菲。”
江澄翻了个白眼:“猪蹄配拉菲,您老真真审美清奇——走吧,这顿我请,酒你就别想了。”
魏婴笑着一揽江澄的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边就跑过去一个女孩,江澄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学校门前的马路上,略偏了头去。
“我不想去九州了,听说学校里面新开了一家不错的,你要不要去——”
魏婴没看他,紧紧盯着那个小女孩,半晌喃喃道:“江澄,你先去吧,一会儿我去找你。”
江澄愣了一下,欲伸手去拉魏婴,说:“人家孩子都有家长看着,你管什么闲事?”
魏婴没理他,躲开他的手径自向那女孩跑过去,江澄扭头去看马路另一头,一张脸几乎就是雪白的了,他顾不得行李——甚至顾不得安危地跟着魏婴跑出去。

然后就是尖锐的刹车声。

江澄脑海中在这一瞬间是空白的,他伸手把魏婴推过来的女孩接住,眼睁睁看着魏婴被迎面来的公交车撞出去几米远,倒在人行道边。
女孩的家长终于赶到,从他怀里把孩子接过去,他有些茫然地走了两步,眼眶就红了,几步走过去蹲在魏婴身边,讷讷道:“魏婴......?”
他手有些抖,不过这都没什么要紧的,他伸出手去探魏婴的鼻息,却什么都没感觉到。
“你他妈......”他狠狠抹了一把脸,却是没落下眼泪的,只眼眶通红道,“谁先招惹谁的......你他妈心里没点逼数吗?”
人群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有人拿出电话不知道是要做什么,拍照还是找急救——这都不打紧。
躺在地上的魏婴忽然笑了一下,睁开眼无奈道:“就是吓一吓你啦.......你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抱抱我嘛?”
江澄道:“你——”
魏婴伸手按了按他的眼角,终于有点如释重负似的舒了口气,说:“我知道了。”他看着江澄的眼神终于脱去了所有玩世不恭的掩饰,展露出一点锋利又温柔的情感。
紧接着他轻轻嘶了一声,低声道:“我身上疼得厉害,麻烦你送我去医院啦。”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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