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槐

活的社畜.jpg

【羡澄】江有汜(三)

·排版失败凑合看吧
·我打不住了,假装看不到我上中下完结的flag好不
·评论嘛QAQ




———————






魏无羡坐在灶台边上的矮凳上等江澄把汤盛到碗里,江澄方才出来得急,只松松垮垮披了件外衫,此时一番折腾魏无羡就能从暖黄的光线中描摹出江澄伶仃的骨来,他现在恨不得每一瞬间都是看着江澄的,仿佛这样就能把他缺席的那二十年补回来一般。
江澄把汤碗递给他,魏无羡去看他的指尖,就能看出来白皙皮肉里透出来的一点薄红,江澄皮肤白——他从很年轻的时候就知道,再往后两个人常常睡在一张床上,第二天早上便是手脚交缠,江澄水性也好,每次下了水连水花都不会溅起多少......江澄好像每一处都是好的。
魏无羡一边喝汤一边因为自己的想法笑起来,江澄在他身边拖了条小凳,修长的腿伸直了,魏无羡笑着拍他的腿,江澄瞪他一眼,道:“你别得意忘形,就算你能把这次的事情解决了也还是要去领戒鞭的。”
魏无羡顿了一下,试探着问:“这次的事情,你敢叫我自己去解决?”

江澄终于来了点睡意,他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道:“你回来江家总是要做出点事情的吧,现在长老的位子给你空着,你自己看着办。”
魏无羡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江澄却不打算再管他了,只道:“喝完汤回去睡吧,明天自己去主事那里调人手。”他走得快,魏无羡只来得及伸出手,流水似的锦缎从魏无羡的指尖滑过去,他失声唤道:“江澄!”
江澄没回头,在半开的门外淡淡应了一声,魏无羡终于回过神来,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什么话就被他自己狠狠咽了回去,笑着说没什么,我就是叫叫你。
江澄施舍给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转身走远了,魏无羡端着汤碗一口一口地喝,片刻就有一滴什么东西啪嗒落在碗里。
他泪流满面。

魏无羡第二天一早就去了主事那里,他这天起得极早,或者说是干脆就没怎么睡,眼下还微微带着点青就穿戴整齐信步走过去,江澄许是也才起,在房里和主事说着些什么,魏无羡走到窗前的时候和江澄的目光对上,便露出笑容来。
江澄愣了一下,道:“你今天起得挺早。”
魏无羡进了门很自然地去搭江澄的肩膀,江澄横他一眼,嘴角却不自主带上一点笑意,主事看在眼里,捋着胡子微微摇了摇头,说:“魏公子的事情还是要他自己去查,宗主您就安心去处理文书罢。”
江澄应了一声,又和魏无羡交代几句,就听有弟子汇报说虞清师姐来拜访,他回头看了看主事,沉默片刻还是向那弟子道:“带到湖心亭去,我有事情要与她讲。”

弟子跑远了,江澄深深看了一眼魏无羡,便也匆匆出了门,魏无羡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却也不方便问,只和主事说明了情势,希望能调一部分江家的力量协助自己查清这件事情,主事打量了他许久,淡淡问:“魏公子这次打算在江家留多久?”
“晚辈将尽余生辅佐江澄。”魏无羡垂首道,“江家之恩无以为报,晚辈——”
“魏公子,”主事打断了他的话,慢吞吞道,“莲花坞重建之时您也是这样说的,可是您最终还是和含光君走到了一处去,宗主这次不计前嫌容许您再回莲花坞,老身却不得不再和您多说几句了。您若是想借助宗主对您的信任控制莲花坞,还请......”
魏无羡好像有很多要解释的话堵在喉咙里,但他只能苍白无力地道:“晚辈绝无此意。”
“而且……”主事顿了一下,淡淡道,“宗主快要成婚了,希望您能保证莲花坞不被牵扯进您和别家的恩怨里。”

魏无羡终于笑不出来了,他重复了一遍:“江澄要……成婚了?”然后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合情理,笑着说,“那是好事啊,晚辈会加紧解决这件事情的,还是要多谢您的提醒。”
主事就不再看他了,低着头慢吞吞地整理弟子名册,片刻又说:“魏公子可以去校场看看,可靠的弟子宗主已经给您点好了。”
魏无羡动了动嘴唇,他有一个瞬间是想质问些什么的,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为什么要警告他,为什么又说江澄要成婚了——
但他自己心里明镜似的,就是不断在逃避。
他因为观音庙一事终于又成为了英雄,当着各大家主的面和蓝湛搂搂抱抱,江澄发了狠地质问他却只得到一句“我食言了”,他心里怎么能不明白,他与江澄之间牵扯太多,旧账根本都翻不清,怎么敢想还有未来。
可是江澄还是会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护着他,随着记忆潮水一般的恢复他终于能重新拾起来很久之前被淹没在洪流里的某种极深重的情感,他逃不掉,他早晚也会被吞没……像曾经的蓝湛那样。
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然后被掩埋被遗忘,最后重见天日,又戛然而止。
我可能喜欢他,魏无羡想,他走得飞快,他想看看江澄——他想,我喜欢他,我爱他。
但这句话他和别人说过很多次了,江澄不会喜欢的。

然后他从长长的回廊转过去,看到江澄和一个眉目明艳的女子说着什么,片刻笑着将什么东西接过来别在腰上。
魏无羡看不清楚,但他终于开始难过起来,他好像回来的太晚了。
校场中的弟子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点了一下人数,想了想,把陈情收进了袖中,又把随便佩在身上,仔细问了弟子们平日里外出的规矩,正打算去寻江澄告个别,就听身后响起一声笑,江澄扶着剑柄站在回廊里向他招了招手。
魏无羡莫名想起来某种生物。
然后他还是跑了过去,江澄伸手抛了一物给他,道:“带好了,在外面不用给他们面子,你是我江家的人。”
魏无羡眼疾手快地接了,手心被熟悉又陌生的花纹硌了一下,蓦地明白了什么,展开手指就是一枚静静躺在那里的银铃,九瓣莲花静静盛开。
江澄看他呆愣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这边又有新的文书需要他过目,脚下生风地往回走,又被魏无羡叫住,问道:“江澄,你要……成婚了?”
江澄沉默片刻,觉得这件事情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就轻描淡写道:“就眉山虞氏的姑娘,修为不错。”他想了想,又说,“你这次如果顺利的话,不如陪我去虞氏提亲。”
魏无羡没说话,盯着江澄看了不短的时间,直到江澄面上露出一点疑惑,方才有点局促地道:“我本以为你......”你在等我。
但他当然说不出来,他也没什么身份能说出来,从前江澄拦不住他,现在他同样拦不住江澄。然后他又顺理成章地凑上去看江澄腰间明显刚刚挂上去的荷包,调笑的话哽在喉咙里,只干巴巴道:“这是虞家妹妹送给你的?挺好看的呀——”
江澄躲开他伸向荷包的手,脸颊就覆上来一点薄薄的红色,笑骂道:“你若是想要早便有了,何必来抢我的。”
“师弟果然是重色轻义之辈,”魏无羡感伤道,“现在就把师兄抛在脑后了。”

江澄被他揽着肩狠狠拍了几下,魏无羡忽然正色道:“江澄,你要知道……我总是想你好的。”他的神色带着一点无端的凝重,江澄总觉得他想说的不是这句话,但问句到了嘴边又蓦地引起了恐惧来。
魏无羡忽然捧着江澄的脸狠狠亲了两下他的颊侧,趁着江澄紫电还没抽过来的空档飞快地跑远了,江澄牵着袖子把魏无羡亲过的地方抹了抹,哭笑不得。
“走啦——师妹,保重啊!”魏无羡这个样子就更像是年少的时候了,他还是那副有点吊儿郎当的模样,腰间的剑还坠着前几天江澄新给他换的穗子,随着他的搔首弄姿晃来晃去。
江澄盯着那个穗子看了片刻,垂下视线淡淡笑起来,从前魏婴总叫他笑一笑,说若是总这样笑的话公子榜第一妥妥的了,他就会皱着眉反驳回去。
他站在回廊的阴影中,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魏无羡领着一帮弟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向着莲花坞大门走,在转角处回头看了一眼江澄,伸手挥了挥,做口型道:江澄,你多笑一笑嘛。
江澄瞪了他一眼,转身欲走,迈出去几步后又回头看了看,魏无羡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院里的香樟树投下来斑驳的影子,从缝隙中漏出来一些细小的光斑攀爬到江澄的衣角上,他步履匆匆地掠过去,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脚步顿了顿,仰着头去看香樟茂盛的枝叶。
这么高了啊。他喃喃道,然后好像是要叹气,但也只是将手搭在树木粗糙的枝干上沉默地站立了许久,方慢慢走远了。

魏无羡这次出门已经月余,江澄几乎每日都能收到他附了灵力的纸片人,寥寥几个字看完便消失了,小人就弯着身子去蹭江澄的手指。
江澄从前最烦邪门歪道的东西,他最初收到魏无羡的纸片人时总会随意揉成一团扔出去,后来魏无羡就耍了花招,自己加了些小动作上去,教小人贴着江澄的指尖磨蹭,江澄就懒得理他了,偶尔事务不忙,也乐于回一封信去。
主事先前已经得了江澄的保证,说等魏无羡这件事了了,莲花坞就会彻底稳定下来,婚事也就可以考虑了,老人家这时候正忙着张罗莲花坞送到眉山的彩礼——江澄闲来无事去看一看礼单,接下几句莲花坞老人的调侃,日子便流水似地过去。
江澄已经许多年没再去什么清谈会了,他年轻时候把爱与恨都摒弃在江家后面,金凌曾经是那么娇贵的一个孩子,也当然是需要他去撑腰的,于是他疲惫得意料之中。
但这回姑苏蓝氏将请帖递了过来,用的不是平常送信的弟子,而是泽芜君的亲随。

彼时金小宗主正在亲手磨墨,见江澄接了帖子便丢下磨了一半的墨块凑上来看,片刻笑起来,道:“舅舅,我听闻您将魏无羡放回来了,一直没敢来问您。”
江澄挑着眉瞟他一眼,淡淡道:“你想知道问我便是,又没什么好瞒的。”
金凌如今俨然一宗之主的派头,一双肖似金子轩的凤目盈着满满的笑意就从矜贵中显出温柔来,他慢吞吞道:“舅舅,这次姑苏清谈会……您是为了魏无羡才接的帖子吗?”
江澄顿了顿,他在某一个瞬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的,年少时候乱七八糟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都潮水似的涌现在脑海里,金凌不着急,只是平和地看着他,眼角眉梢都还带着笑的。
然后江澄很快从怔忪中抽离出来,若无其事道:“泽芜君那边的人亲自送来请帖,我总是要给个面子的。”
“这样啊——”金凌拖长了声音,转回身子去磨墨,江澄便看不清他的神色了。
“舅舅,”金凌说,“依我看么,有些事情您还是说出来好一点,魏无羡是个聪明人。”
江澄哼笑一声:“小兔崽子,翅膀硬了又开始教训起我来了?”
金凌就一句话都不说了,嘴角仍旧带着点笑,说来也怪,自从他当了家主,性子反倒平和了不少。
江澄靠在椅背上端详金凌的脸,依稀能窥出来一些江厌离柔和的轮廓来,他忽然庆幸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这么一个和自己有着斩不断的联系的人。
“不用磨墨了,你也准备准备吧,”江澄道,“姑苏蓝氏的清谈会,加上魏无羡说不定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金凌应下来,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再说出来什么。
江澄当然明白……他早就明白。

江澄和金凌到云深不知处的时候清谈会还没开始,有四处赏玩的各家子弟都惊得不知道要说什么,江宗主一别数年仍积威甚重,最后还是蓝思追被小辈唤了来,面上带笑地做了一揖。
江澄看他一眼,问:“你家泽芜君在哪?”
蓝思追道:“江宗主稍安勿躁,泽芜君会亲自拜访的。”
江澄看他一眼,目中微微带了点警告之意,在他看来蓝家这次递来帖子纯属是为了将他和魏无羡绑在一起,江家和金家如今势大,的确应当压一压。
可蓝忘机呢——
蓝忘机怎么能放弃魏无羡?

金凌和蓝思追他们聊得还算融洽,江澄在远处默默看着,总算还是放下心来,他到现在完成了所有当初的心愿,金凌总算是成为了独当一面的人物,莲花坞也还是生机勃勃的。
然后有人在他身后轻轻笑了一声,道:“江宗主可以放心了罢?”
“泽芜君,”江澄没回头,只淡淡应一声,“我认得出来递帖子的人,是你的亲随吧?”
蓝曦臣同他并肩而立,笑意款款道:“不过从前见过一面,江宗主竟还记得他,着实荣幸。”
“不比你们蓝家人,”江澄冷笑,“同床共枕之人竟还能狠下心来。”
蓝曦臣顿了片刻,问:“魏公子可有提到过忘机?”
“未曾。”江澄答道。
蓝曦臣好像怔忪了一瞬,随后摇头道:“也是,”他语声温文,吐字却是尖锐,“魏公子刺在忘机心口那一剑,怎么能同江宗主讲。”
江澄皱眉道:“不可能,魏婴他纵然当初疯魔,也不会胡乱——他查到了什么?”
蓝曦臣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转开了视线,他深褐色的眼瞳中映着小辈们一片平和的场面,口中却道:“江宗主以为……他会什么都查不到吗。”

“那他查到了什么?”江澄问道,“难不成你们蓝家和他还有什么血海深仇不成?”
蓝曦臣笑容一僵,说:“这也是在下拜访江宗主的缘由,不如……去寒室详谈?”
一阵带着凉意的风拂过来,树木枝叶飒飒作响,江澄鬓角的发丝在风中微微浮动,他略一颔首,道:“泽芜君,请。”
蓝曦臣走在他前面,江澄又回身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来。

蓝曦臣这人平日里惯会说些弯弯绕绕的话,江澄对此不敢苟同,到了这个关头只能心急如焚地看着这人不紧不慢地烹茶,直到一杯茶水还带着堆雪似的白沫被奉到他面前,蓝曦臣方才坐下来。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本是家族机密,不然先前拜访时就与江宗主说清了。”蓝曦臣轻缓道,“如今忘机伤重未醒,纵使性命无忧,我这个做兄长的也应该为他讨一个公道。”
“但是含光君可能并不喜欢泽芜君讨来的公道。”江澄冷冷道。
蓝曦臣好像有些懊恼,但他还是微笑道:“江宗主不妨听一听我接下来说的话。”
“关于……魏公子年幼时为什么会被遗弃街头。”
江澄蓦地瞪大了眼睛。











评论(51)
热度(1525)
  1. 共1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