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槐

【曦澄】彼何人斯（一）

我又开了一个连载…
督促我…
谢谢…
求评论吧，给点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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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的余晖映在荷塘澄净的水面上，随着夏季燥热的风拂出一片金红色的波光，接天莲叶便微微摇晃起来，暗香浮动。
依岸而建的亭中摆着简易的桌案，案上还有一本摊开的书，茶壶被随意搁在一边，有个人影披了一件外衫伏在温暖的余晖中，肌肤从鸦青的发丝间露出一点。
紫衣的侍女飞快地走过莲花坞的长廊，裙摆扫过的时候落下一点清脆的银铃响声，手中的托盘却始终纹丝不动，白玉碗中深褐色的药汤甚至一丝波纹都没有出现。
她急促的脚步顿在小亭的台阶前，轻轻唤了一声：“宗主，当心着凉。”
 
那人动了动，披在肩上的外衫便滑下去，薄暮间带着水汽的、微凉的风激得他不着痕迹地战栗了一下，终于是彻底清醒过来。他一只手支在案上弓着身站起来，另一只手掩住唇勉强将一串咳嗽吞进去。
侍女将托盘小心放在一边，从席上拾起掉落的外衫抖了抖重新给他披上，又半跪下来举起托盘：“宗主的伤如今已经恢复了不少，但药汤还是要按时送服的，免得落下病根。”
“.…..啰嗦。”
他的声音还有点初醒的哑，端着那碗黑漆漆的药汤一饮而尽，随着抬臂动作露出的一截小臂瘦削到触目惊心。
侍女待他喝完一碗药便放下托盘站起来，在随身的小袋中掏了掏，递了一个纸包在他手中，笑着眨了眨眼道：“我从灶台边偷了一盘米糕，宗主记得毁尸灭迹——被婶婶发现可就糟了。”
江澄挑起一个笑来，他眉眼间还笼着的一层大病初愈的苍白颜色被这一笑驱散了大半，倒显出别样的妍丽来。
“和账房说一声，领些银子买个喜欢的配饰。”
 
三两句打发走了活蹦乱跳的年轻侍女，江澄便又坐下来，拆开那包点心慢慢吃了，最后一点碎渣被他倒在塘里，藏匿在莲叶缝隙间的鱼群拥挤着出来抢食，溅起一阵水花。
他的身后响起再熟悉不过的脚步声，然后是少年清朗的嗓音：“舅舅，我把金麟台的事务都处理完了，来看看你这边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江澄头也不回地赶他：“一宗之主天天向别家跑像什么样子，有什么要说的直接说，说完赶紧滚。”
金凌便笑嘻嘻地凑上来扯他的衣袖，眉开眼笑的样子和当年拽着他袖子讨糖吃的孩子依稀重叠：“舅舅伤好了没有，想不想——出去逛逛？”
 
江澄偏过头看他，距观音庙一事已过几月时间，当初封棺时仍魂不守舍的少年如今已被金家的风雨飘摇磨得成熟了不少。
说起来自从上次自己带着紫电三毒到金麟台走了一圈，已有不短的时间没见金凌了。
金凌看他没有答话，神色就沮丧下来，但很快意识到自己如今的身份是金家家主，又故作姿态地镇定下来，摆出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模样。
“江宗主给我金家一个面子嘛。”
 
江澄哭笑不得，一边说着你从哪里学的这话一边扶着金凌的肩膀站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案上的书，又把摆设似的一摞账本扔到金凌怀里。
“你查完了这些账再来谈条件，我乏了，先回去睡一会儿。”
金凌应了一声，又说：“舅舅今日的药可是服过了？”
江澄头也没回，赶苍蝇似的摆了摆手，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金凌的视线里。
金凌深深地看着江澄消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书本。
他听安在江家的人的汇报说江宗主自观音庙一战受伤后似是伤了根本，消瘦得厉害不说，还常常在处理公务时睡过去。
滋补药汤连着几个月没断过，又时断时续地咳嗽起来。
想到这金凌便开始逃避问题，抱着一摞账本晃到宗主书房，纡尊降贵地磨好了墨翻开账本又发现早已批注在上的、熟悉的笔迹——他便有些得意地笑起来，舅舅果然还是疼我的。
 
江澄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窗边有个人背对着他慢悠悠地擦着剑，金色的剑穗混在亮得刺目的阳光里叫人眼眶发热。
于是江澄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道：“和那几个小辈出去夜猎，别的没学会，翻窗子倒是熟练了不少。”
金凌回过头，酷似金子轩又柔和了不少的眉眼盈了一点微妙的笑意舒展开。
“可不是吗，舅舅都没察觉到我进来。”
 
这一瞬间江澄的指尖便凉下来，有点茫然地想。
我怎么会察觉不到。
然后紫电就噼里啪啦地冒出一串亮白的电光，江澄笑骂：“你个小兔崽子，当上了宗主就开始调侃你舅舅？”
金凌嬉笑着闪躲，最后扒着门框向江澄转达了姑苏蓝氏清谈会的邀请，又说是自己顺走了江家的请帖，特地借着送请帖来看看江澄的。
回应他的是三毒圣手恼羞成怒的一鞭。
 
封棺大典之后各家一同举办了一场盛宴，姑苏蓝氏泽芜君闭关不出，蓝启仁便顶着一张黑如锅底的脸出席，江家人没到——倒是送了贺礼，金家新上任的小宗主板出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眼神却是有点慌乱茫然的，于是清河聂氏便脱颖而出，聂怀桑不负众望地成为了各小家族巴结的对象。
那时候江澄伤重的很，整日昏睡，金凌一面顾着金麟台那些想要架空权力的老家伙，一面抽出时间来看江澄，被两边的事情扰得焦头烂额。
最后江澄强撑着穿上宗主正服，提着三毒便上了金麟台。
金凌从很小的时候就认为只有自己和舅舅相依为命便够了，但那时江澄第一次穿上繁复的正服，将发冠高高束起的时候——
他觉得舅舅需要一个人来帮扶。
 
最后金凌敲了敲江澄的门：“舅舅，不如今日出发？”
江澄开门瞪了他一眼，背过身张开双臂，回头时脖颈与肩膀的线条便绷紧了些，显出好看的弧度。
“帮个忙。”
 
金小宗主就狗腿地凑上去，弯下腰帮江澄整理着正服繁琐的配饰和滚着银边的袖口。
他早便将一切疑虑抛在脑后，一边忍辱偷生，一边咬牙切齿地想：早晚会有一个舅妈吃得你死死的。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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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今天就到这，蓝大还没有出场。
疑问评论说。
我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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